觀察動機：上周三早晨，匯文一小一名小學生在學校門口被一輛迎面開來的轎車碾傷。當天中午，該小學所有的學生家長均收到校方的短信，提示家長上下學接送孩子別“松手”，時刻注意安全。顯然這不是個例，2012年9月在廠橋小學門口發生的1死4傷的交通事故，至今仍讓人感到痛心。學校門口到底怎么了，為什么交通事故頻發？北京青年報記者就此展開調查，探訪了京城多所胡同里的小學。
事件
小學生校門口被車碾傷
上周三早晨7點40分左右，位于北京站附近大羊毛胡同里的匯文一小低年級部校區門口，照例擁堵著密密麻麻的送孩子上學的人群，自行車鈴聲、招呼聲、汽車的喇叭聲響成一片。突然，隨著一聲孩子揪心的啼哭，嘈雜聲瞬間寂靜了下來。人們循著聲音看去，一個一年級小學生捂住左腳蹲在地上哇哇大哭，原來她被迎面開來的一輛轎車碾到了腳。家長吳女士正在旁邊鎖自行車，沒有注意到就這么兩分鐘的工夫孩子就遭遇了危險。
吳女士事后對北青報記者回憶說，之所以車輪會碾著孩子的腳，與學校門口旁邊停著的一輛SUV大型轎車有著很大的關系。“這輛車非常大，占據了半個胡同，孩子繞著這輛車走向校門口，由于個頭矮，根本看不到對面有車行駛過來，結果左腳就這么被碾了一下。讓吳女士感到幸運的是，由于車速較慢，女兒的腳趾沒有造成粉碎性骨折之類的惡果，“但是也后怕啊，萬一孩子被車撞倒軋倒，那后果不堪設想啊！”
當日中午，匯文一小低年級部的所有家長都收到了一條匯文一小副校長倪彥鵬的短信提示：“由于學校處于北京站東街胡同里，路窄、雙向進出車輛，再加上個別居民在學校門口隨意停放車輛，造成本已狹窄的胡同出入更加緊張，請家長上學一定將孩子送到校門口再松手，放學囑咐孩子一定不亂跑，要拉緊大人手，時刻注意安全。”
調查
校園門口每日上演“人車大戰”
北青報記者通過調查了解到，在東西城，凡是坐落在胡同里的中小學，每天上學、下學都會形成一個個堵點。狹窄的空間，再加之車輛亂停亂放，將上下學之路變得異常艱難，處處充滿了安全隱患。
上周三下午3點15分左右，匯文一小低年級部校區東門外的大羊毛胡同里已經擠滿了前來接送孩子的家長。北青報記者在現場看到，大羊毛胡同道路最寬處僅有不到五米，同時，胡同兩側還布滿了諸如雜食店、小飯館這樣的臨建，使得狹窄的胡同凌亂不堪。在此期間，還會有雙向行駛的車輛不斷進進出出，鳴笛聲不絕于耳。遇到雙向會車的時候，家長都會繃直了身子，緊緊地貼著胡同兩側的墻壁。一位家長告訴記者，有的時候，還會有車輛停在胡同里，“這個時候基本上就是堵成一鍋粥了，說寸步難行一點也不夸張。”
同一天，北青報記者來到宣武門附近的上斜街小學，該小學正門面向的上斜街交通環境很差，小路兩旁分別塞滿了私家車。除此之外，眾多自行車、電動車、廢舊家具，以及一臺正在收廢品的大卡車全都堵在這條僅五米寬的小道里，還不時有小汽車進出，中間僅剩不到半米的走道供學生們行走。北青報記者趕到時，一輛小轎車的車主正和一輛電動車的車主掐架。一位騎著小電動車接送學生的家長告訴北青報記者，“幾乎每天放學都要堵一陣子，接孩子要特別小心，道太擠了，也沒什么辦法，只能從這兒走。”攝影/本報記者 賈婷
交警不是每天都來疏導交通
北青報記者走訪時注意到，每個胡同深處的學校門口周邊100米范圍內都有一個禁止停車的提示牌，但基本起不到作用。
家長吳女士說，孩子之所以沒有看到對向行駛的車輛，就是因為胡同邊停放著的大轎車擋住了孩子的視線。北青報記者看到，吳女士所指的汽車停放地點上方，就懸掛著一塊交警提示牌：“前方學校，禁止停放車輛。”吳女士說，她很少看到有交警前來處理這些車輛。一位大羊毛胡同附近的居民也告訴北青報記者，有的時候，匯文一小低年級部上下學時會有交警來維持秩序，站在胡同兩頭，對來往行駛的車輛進行疏導，“但不是每天都來。”另一位居民說，盡管附近交警也會給胡同內的違章車輛“貼罰單”，但處罰頻率較低，“一個月罰不了幾次”。
宏廟小學負責安全工作的王主任常年負責與府右街交通大隊打交道，他說學校過去的交通環境也不好，全靠交警、協管員、社區民警和學校一點點努力才有所改善，“現在偶爾一兩天交通協管沒來，家長就能明顯感覺車輛增多。”
“畢竟社區居民也要正常上下班，家就住胡同里，沒法強制不讓他們用這個道。”一位交警表示，上下學高峰時段，他們會派出協警幫助疏導車輛，“但也有性子火爆的，不聽勸的，不愿讓道的。”這位交警坦言，學校周邊交通工作需要多方的理解和配合。
聲音
學校：“校門外的事我們管不了”
為了保證孩子的安全，每到放學時間，匯文一小就會把大門打開，讓家長進入學校操場接送孩子。“之所以這么做，就是因為外面實在太亂了，根本沒有辦法把孩子安全地送到家長手中，而每個班的老師又十分有限，不可能把孩子一個一個地送出胡同。”匯文一小副校長倪彥鵬說。
“不是我們不想解決，是我們解決不了。”上斜街小學副校長劉燕玲對學校周邊糟糕的交通環境表示很無奈，她說學校能做的都做了，但現實阻力實在太大，很多問題都不在學校的管理權限內，學校已經無能為力。
“胡同里的車我們控制不了，已經和交通隊商量不讓停車了，但學校又沒執法權，學校周邊也有巡邏民警，但民警沒有權力處罰那些占道車。雖然規定學校門口60米內不能停車，可我們6米內都照樣有車。雖然交警貼著指示牌，但也沒人理。”劉燕玲詳細地分析了學校周邊面臨的種種窘境，“學校往東不到50米還有一個廢品回收站，這回收站不僅占道，對學生的身體也不好，我們和他們商討了多少次都不行，學校很無奈，我們只能管校門里頭的事，校門外的事只能呼吁和協商。”
舉措
學校分門分級分區“放學生”
北青報記者探訪位于西單北大街宏廟胡同的宏廟小學時發現，在這條寬度僅約5米的胡同里，每天上下學時段約有900多名學生需要穿行其中。胡同一側停滿了大大小小的私家車和電動摩托車，留給人流和車輛穿行的寬度僅剩3米多。
下午3點20分，學校正式放學，學生們以班級為單位，由舉著班牌的老師引導著走出校門，每個班級以1到2分鐘的時間陸續疏散，整體有序，沒有出現擁堵。
宏廟小學相關負責人高老師介紹說，學校沒有采用錯峰的方式放學，但采用了“分門分級分區”的方法來解決放學擁堵問題。“分門”是指每到放學，學校的前后門同時開放使用，二年級和四年級的學生由前門放學，其他年級的學生由后門放學。分好門之后，為了避免家長接送時造成擁堵，還要對兩個校門進行分區規劃。“比如二年級有3個班的家長是在前門西區等孩子，還有3個班要到學校對面的宏匯園小區等孩子，四年級的班級則全都在前門的東區。”為了解決校門口有限的等候區域，宏廟小學向正對面的宏匯園小區借了塊“放學區域”。
對于這樣的分區域做法，部分家長和學生需要繞遠路，是否會鬧意見？高老師說，因為胡同短，最多也就多走兩三分鐘的路程，而且家長們也都能理解學校對于學生安全的考慮，都很配合。
家長：“出了胡同停車就貼罰單”
“這個胡同口就有一個監控，只要把車放在胡同口，就有協管來貼罰單，我一個星期都被貼了兩次了。”匯文一小低年級部家長宋女士說，有的時候趕時間，她就開車接送孩子，可是每次停車都是老大難，車輛放在胡同口肯定被貼罰單，但是進了胡同又不好停。宋女士說，能不能為他們這些接送孩子的家長開辟一條綠色通道，“比如規定一個時間段，可以不貼罰單，要不然大家都得往胡同里面擠啊。”
家長劉女士也對接送孩子上下學停車問題頗為苦惱，她的孩子所在的學校就在一條胡同里，但是胡同的出口就是一條主干道，兩側根本不允許停車，有的時候，她為了找一個正規的停車位，繞著學校附近一轉就是20多分鐘。“時間根本耽擱不起，而且正規停車位還花錢，一小時就10元，這每天一接一送，一個月就得四五百元了。”劉女士說，為了省時間，也為了省點錢，盡管再擁堵，她也會把車開進胡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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