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下旬，省青少年足球錦標賽暨青運會女足測試賽在福清市和長樂市舉行。對平日難得一見女足的觀眾和媒體來說，福州、廈門、泉州、寧德和莆田五支代表隊貢獻了十場珍貴的比賽。在校園足球政策春風勁吹的大背景下，姑娘們的亮相，給了一探我省校園女足現狀的機會。
效果
學校氛圍改觀
校園足球并非新鮮事物，只不過在《中國足球改革發展總體方案》出臺之前，公眾的目光，更多寄希望于通過基層培養為職業足球輸送人才。在這次比賽的采訪中，記者一大感觸，是校園足球有更加明確的定位。
省教育廳文體處副處長陳麗紅在接受采訪時表示，對于校園足球，教育部門目前主抓普及，將逐漸完善開展足球運動的基礎，讓足球課成為更多中小學的常態課程。“在這個過程中，提高學生身體素質和身心健康水平，是校園足球的唯一目的。”
對這一點，寧德隊領隊陳平頗有感觸。本次比賽，他所率領的福鼎市前岐慈濟中學女足發揮不俗，戰勝福州隊、逼平廈門隊，最終名列第三。但相比名次，學校氛圍的變化更讓這名基層教育工作者感到興奮。
作為一所農村初級中學，前岐慈濟的學生中，農村留守青少年比例很高，輟學問題曾讓老師們頗為頭疼。去年開始，足球正式引入該校教改，除了校隊，每個班級都建起了男、女足球隊，日常除了足球課還有班際聯賽，傳統的田徑賽也發展為足球為主的運動大會。
“學生愛上足球，輟學現象短短一年就有了明顯減少。原先，不少女足隊員因為是留守兒童或父母離異，性格內向孤僻。現在，她們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常見到。”陳平說，“我們主要想把學校的氣氛暖起來，通過足球運動的熏陶，在學生中間產生凝聚力，維護他們的心理健康。”
更多的“效益”，還在于足球運動本身賦予孩子們的樂趣和激情。福州隊只有11名可上場的隊員，首場比賽就有兩人因傷下場，在30攝氏度的戶外，其他孩子也不同程度出現脫水、體力不支的情況，但她們咬牙堅持了下來，收官戰還一球擊敗了最后奪得冠軍的泉州隊。而泉州隊與廈門隊的爭冠戰有45分鐘在暴雨中進行，雙方隊員卻都踢得一絲不茍，泥水里拼搶毫不含糊。雖然綜合來看，整個比賽的技戰術水平和執行能力并不高，但各隊“女漢子”們的團結、陽光和自信都給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瓶頸
師資場地薄弱
7月27日，教育部官網公示了2015年全國青少年足球特色學校遴選名單，我省334所學校上榜，其中就有仙游縣金石中學。
作為莆田市唯一有女足隊伍的學校，金石女足組隊其實還不到3個月，守門員黃采奕每次“開大腳”，球都飛不出20米，對手輕松圍攻，坐在替補隊員觀摩區的教練陳寧只能干著急。他剛剛應聘到金石中學擔任足球教師，下學期才正式上班。按規則，他不能在場邊指揮。但對他來說，上崗前最要緊的不是眼前的比賽，而是參加省里組織的培訓，9月開學后好給隊員基本功“補課”。
教師培訓，是校園足球相關部門上手最快的一項舉措。去年8月，我省率先與阿根廷開展足球項目合作，全省校園足球教練員高級研修班上請來了洋師傅。今年6月中旬至7月初，全省青少年校園足球特色學校足球教師培訓在霞浦舉行，前來聽課的中小學體育教師多達480人，陳寧就是其中一員。
不過，各設區市上報省里的校園足球特色校目前有655所，平攤到各校還不足1人。這其中，足球專項出身的教師比例不高，負責帶女足的更是鳳毛麟角。廈門隊教練肖佳川曾是上世紀80年代的福建女足隊員，她在自己任教的湖里區康樂小學試驗女足，曾帶隊獲得全國校園足球夏令營第五名。但孩子們升學后，課業壓力一來，所在中學此前又沒有開展女足項目，訓練也就中斷了。這讓肖老師嘆氣不已。
和師資相比，場地對于校園足球的制約早已不是新聞。據泉州隊教練顧闖介紹，他的隊員們來自校園足球開展得較有聲勢的南安，但也都是第一次踢上天然草皮。陳平說，前岐慈濟中學只有土場，隊員磕破皮如家常便飯，“條件要改善，歸根到底還是錢的問題，我們農村中學經費緊，要建塑膠場，還要上級部門更多支持”。
就是廈門雙十中學這樣的明星校，場地條件也并不富余。設在市中心的初中部，校園面積就不大。為了準備體育中考以及大課間“活動一小時”，普通學生平時也要鍛煉，不可能把體育場完全讓位給足球隊。高中部雖有標準場地，但男足和女足同場訓練，多少也捉襟見肘。
創新
名校特招是大招
2011年，在廈門市湖里區康樂小學任教多年的肖佳川開始在三年級和四年級女生中培養女足苗子。她感慨，最大的反對聲來自學生家庭。
父母擔憂的核心，無疑是孩子的課業成績。這或許可以解釋，為啥在全省首個校園足球縣級布局城市南安，中學開展女足較少，小學反而多些——前者的課業壓力大。
而廈門市特招新政的出臺，讓相當一些學校和家長變被動為“主動”。雙十中學足球教練方睿告訴記者，按照特招辦法，只要在縣區級以上田徑、籃球等賽事中拿到名次都可以報名。尤其吸引家長的是，小升初的特招不看文化課，考生只要足球技能分（考察范圍包括協調性、靈活性、體能、速度等）排在前二十，就能被錄取。另一方面，對中招考生在分數上也放寬許多。
最終，雙十中學小升初特招21人，中招特招9人。有意思的是，即將讀高一的9人中，2人中考分數超過雙十的錄取線，5人較為接近。以龐大的中考報名人數衡量，這7名女生無疑都算“學霸”。
更值得玩味的是，同樣特招女足，廈門六中卻險些“無米下鍋”，第一志愿報名的考生只有4人，不及“對手”零頭。緣由其實也不難猜，雙十中學高考成績聞名全省，對家長和考生吸引力更大。也難怪方睿現在不時接到小學同行“考察好苗子”的邀約。這在新政出臺前，是很難想象的。
對于這種變化，肖佳川拍手叫好：“這就是政策的引導力！”她認為，如果延續下去，廈門小學女足的普及度會迅速攀升。她說，自己在康樂小學二年級又培養了一批隊員，如果中學名校的足球平臺能不斷“添磚加瓦”，小學“挖井人”的努力就更有價值。
據方睿介紹，新學期開始后，教育部將在全國范圍內向校園足球重點校派遣外籍教練，廈門二中、廈門雙十等學校也是受益者，“利好”簡直擋都擋不住。
未來
挑戰與辦法并存
雙十特招出了轟動效應。讓人乍一看，似乎要搞好校園足球，繞不開解決“升學”老問題。對于足球課與文化課的“博弈”，福鼎市前岐慈濟中學副校長陳平的答案是——該校一個多學期的教改，很多學生的成績不降反升，證明二者可以相互促進。
他還舉例說，足球也是德育的一部分，比如，該校的大課間操由足球操、跑操、廣播體操以及慈濟特色的手語操組成，讓學生在體育鍛煉中體味“感恩的心”。
肖佳川也在不斷想辦法。家長認為踢足球占用課業時間，她就在體育課上實踐，對有特長和興趣的學生，課上單獨練基本功，掌握后就可以分組打對抗。“練到一定水平帶出去比賽，家長的擔憂就會慢慢降低。”2013年，康樂女足獲得福建省陽光體育進校園競賽第一名。
“如果孩子真心喜歡踢球，大人是攔不住的。”她總結說，要培養孩子的興趣，必須“從娃娃抓起”。為此，近3年來，肖佳川嘗試讓一、二年級的家長也加入班級聯賽。30分鐘里，大人、男孩、女孩各踢10分鐘，目的就是爭取家長的支持和融入，讓他們自己去發現足球對孩子成長的幫助。
2013年11月，得益于足球模塊班的仿職業俱樂部實踐，雙十中學成立了高中女足。但直到今年6月，這支女足才打了首場比賽，對手是在廈集訓的馬來西亞U14國家女足。縱觀本屆省少賽，日常缺乏高水平對抗，幾乎是所有參賽女足在各自設區市共同的問題。泉州隊教練顧闖介紹說，南安十幾支女足隊伍中水平較高、能形成對抗的，也只有兩三支校隊。而福州隊教練鄭少鶯告訴記者，她的隊員此前只踢過五人制和八人制的比賽。
比賽少、交流少，只是我省校園女足面臨的挑戰之一。男足方面，廈門二中多年來獨領風騷沒有對手，正說明省內其他地區基礎的相對薄弱，更不用說各地女足也都才剛起步。如何更有效地轉變家長觀念？如何進一步激發特色校的積極性？如何在投入上開源節流？球員注冊等具體操作，相關部門如何更加以學生為本？……可以說，校園女足這盤棋，還得過很多陣，還得想很多招。
尾聲
在7月中旬開幕的2015中國（上海）國際青少年校園足球邀請賽高峰論壇上，福建省與上海市、內蒙古自治區簽訂了“一省一區一市”青少年校園足球聯盟戰略協議。三地將就校園足球賽事活動、訓練營及集訓、專家研討與交流機制、管理人員與從業人員、教練員和裁判員培訓交流合作等方面開展長期合作，共謀校園足球發展大計。
一切的努力，都是為了發展更多足球人群。省教育廳文體處副處長陳麗紅表示，希望經過若干年的普及，能有更多“廈門二中”出現。畢竟，“沒有塔基就沒有塔尖”。
她說，我省已經成立了校園足球領導小組，待教育部對足改的實施方案出臺后，我省的一系列配套措施將會跟進。到2017年，福建的全國校園足球特色學校有望達到計劃中的700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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