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C英倫網 蘇平

《英倫隨筆》

克萊格總算入了精英俱樂部

這是幾年前的一件事了。一家網站的BBS上，中國留學生抱怨，在一家超市外遭英國少女從車內扔雞蛋。細節記不清楚了，真偽當然也無法確認，但是，扔雞蛋，我卻一直沒忘。

在英國，遭扔雞蛋--或者另類異物--的事時有發生，但是，被砸的通常都是高官、政客。

中國留學生上網發發怨氣、尋求同鄉人的同情與理解，中蛋的政客，又都作出怎樣的反應呢？一笑泯恩仇、一拳平恩怨？

被扔臭雞蛋后的反應，凸現著這些“精英”們的本色。

家有三子

上周四，“飛蛋襲擊”俱樂部迎來一名新成員：副首相克萊格。

在格拉斯哥，有人將裝滿藍色染料的空雞蛋殼砸向克萊格。未經證實的報道說，投彈者是克萊格領導的自民黨成員，藍色染料是象征性的，表述對克萊格與保守黨串通一氣的不滿。轉天，22歲的斯圖爾特·羅杰被控襲擊副首相以及三名警官，出庭聽證后取保獲釋，回家候審。

面部、背部多處掛花，克萊格反應平淡，在接受蘇格蘭一家電臺采訪時說，“這種事時有發生，算不上什么”。他的發言人打趣說道，“尼克（克萊格）有三個不滿十歲的孩子，一半點兒染料，不足以讓他擔心。”

蘇格蘭自民黨領袖威利·雷尼也同時被染了個“烏眼兒青”。雷尼笑言，“我早就想給頭發染條藍色扮靚，不過我媽從來不同意”！

一笑了之

梅-鮑爾斯用剃須泡沫攻擊默多克

克萊格之前的“受害者”是默多克。他在議會聽證時遭人投擲剃須泡沫。默多克離開10來分鐘，換了件干凈的襯衫重返聽證，臉不變色心不跳，好像什么事都沒出過。

剃須泡沫？誰想看到權勢人物被投泡沫？我們要看的是臭雞蛋、爛西紅柿、巧克力奶油蛋糕！

之所以口出戲言，完全是因為，被砸的政客對此大多也都是一笑了之。比如說首相卡梅倫，2010年在康沃爾遭學生扔雞蛋。卡梅倫的身后連續好幾天跟著一名化妝成公雞的《每日鏡報》記者。卡梅倫笑言，“這下子我可搞明白了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先有雞”。

最經典的飛蛋玩笑，依我看，出自工黨前首相威爾遜之口。三十多年前，英國經濟和今天一樣不景氣，威爾遜被雞蛋擊中臉部后開玩笑說，看來食品價格還是不高，人們還有閑錢買雞蛋扔著玩！他警告選民，千萬別投保守黨的票，否則你連雞蛋都要買不起了！看似戲謔，實則拉近了關系。

自衛還擊

記得美國前總統布什被扔鞋后戲言“那導彈是十碼的”，而中國領導人溫家寶被砸后則憤怒地稱扔鞋者“可恥”。政客如常人，并非人人都有幽默感。面對飛蛋，不同的人做出不同的反應；不同的反應，揭示著這人的性格、背景，凸現精英的本色。

2009年時任英國商務大臣的曼德爾森遭綠色奶黃羹擊中，轉過身，一言不發地平靜走開。反應非常中產，既有自制，對襲擊者也很不屑。

但是，2004年歐洲議員基爾羅伊-西爾克在曼城被人澆大糞，卻選擇“以眼還眼”。臭氣熏天，西爾克居然沒有被沖昏頭腦，飛快地從自己身上抓了一把，抹到襲擊者身上！

誰又能忘記2001年副首相普雷斯科特那一記令拳擊愛好者稱道的左直拳呢？工人階級出身的普雷斯科特選擇的是動手，他的上司布萊爾還是選擇動嘴。轉天面對質問時撇著嘴笑笑，一句“老普就是這樣”擺平媒體。

就連對手保守黨都沒有借機撈取政治資本，黨魁黑格的回答如同相聲演員面無表情地抖包袱，“出手打人，并非我黨政策”。

光榮傳統

女人的裙子忽長忽短，投向政客的導彈也與時俱進。砸政客，在英國有著悠久的歷史，投擲物，也反映著歷史的變遷。國家窮的時候，百姓扔的是臭雞蛋、爛西紅柿，現在，物質極大豐富了，誰見過臭雞蛋？美味的奶油蛋糕，都成了襲擊者的選擇。

保守黨大員瑞夫金說過，朝政客扔雞蛋是英國“長期而且光榮的傳統”；有評論人士認為，這代表著英國人健康的懷疑心和強烈的參政意識。

但是現在，這個傳統也面臨威脅。時不常，我們就被提醒安全后果、恐怖攻擊的可能。布萊爾在議會遭裝滿紫色粉末的安全套襲擊以及默多克被扔泡沫事件，都讓有關部門重新審議議會的保安措施。加強保安，老百姓和當權者的距離只會是越來越大。

當然了，我們不能忘記，朝人扔雞蛋是人身攻擊。砸默多克的梅-鮑爾斯就被投進了監獄。但是，扔雞蛋，確實是民意表述的一個手段，是提醒當權者的一個工具。特別是對于不善言辭的英國人來說，搞笑、幽默，可以成為很好的粘合劑。

當然了，扔皮鞋、或者西葫蘆、蘿卜什么的，可能會傷人，甚至還可能出人命，但是，雞蛋、西紅柿，只會讓受襲者暫時失去一點尊嚴、臉面。

如果你計劃冒著坐牢的危險去投蛋，請先好好演練。現在，智能手機、推特、臉書大大普及，全世界都注視著你。錯過了靶子，豈不是讓人失望？

（蘇平 2011年8月30日 倫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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