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C英倫網 騰龍

《騰龍說事》

短裙遭禁, 改穿長褲,它發出的潛在信息讓一些人不舒服。

天氣漸冷，圍繞女生穿短裙的爭論卻越來越熱。

“一見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胳膊，立刻想到全裸，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立刻…，中國人的想象惟在這一層能夠如此躍進。”

上高中時本已燥熱的鼻血常流的我讀到魯迅先生這段文字，再看到語文教研室里“供”著的魯迅石膏胸像時，他那一雙小眼睛不再是炯炯有神，而是顯得色迷迷的。

如果魯迅先生看到的不是短袖子，而是短裙子，又該寫出怎樣的文字鞭撻國人的丑陋呢？

魯迅的《小雜感》與“反強奸廣告”

日前看到的一則電視公益廣告，對魯迅先生80年前寫下的這段話作了英國現代版的詮釋。

公益廣告里，一位姑娘手里拎著一個藍色和一個粉色的超短裙拿不定主意，請售貨員參謀：“晚上去party，我想被強奸，你看穿哪條更能鼓勵男人強迫我發生關系？”

看似荒唐透頂，但蘇格蘭幫助強奸受害者慈善組織，Rape Crisis Scotland 做的這則電視公益廣告（作為今年夏季發起的反強奸宣傳活動的一部分），卻是基于這樣一個令人不安的調查結果：

23%的人認為，如果在強奸發生時女方喝醉了，本人應該對被強奸負有一定的責任；17%的人認為，如果女人的穿著性感、暴露，也應該負有一定的責任。

Rape Crisis Scotland的公益廣告正是要揭露這種被強奸是“自找”的荒謬。

圍剿短裙

廣告播出后，蘇格蘭Berwickshire High in Duns的中學校長居然借此提醒學校的女生不要穿過短的裙子，以免讓男生有“不好的想法”（inappropriate thoughts），引起一片嘩然，也把人們的注意力轉向眼下圍繞中學女生裙子長短的一場爭論。

佩斯郡（Perthshire）的Kinross High 中學入秋以后陸續給部分女生家長發出這樣的通知：“你女兒的裙子短到了如此程度，她要花很多時間往下拽裙邊。這分散了她的學習注意力。”

約克郡的St Aidan’s 英格蘭教會學校和薩福克郡的St Albans天主教會學校則“高調”禁裙：從新學期開始，所有女生與男生一樣，統統改穿褲子。

“發出信號”、給人以“不好的想法”、“把自己置于危險之中”，女生的裙邊不過膝蓋，真的就這么危險嗎？

St Albans 中學的校長給家長解釋說，學校的校服規定對女生裙子的長度沒有具體的尺寸要求，只是規定膝蓋以上是最短的界限。但越來越多的女生“錯誤的理解”這個要求，以至于學校不得不重新修訂校服規定，不再分男女，一律穿褲子。

St Aidan’s中學校長給家長的信中說，讓女生改穿褲子是因為：“老師不得不執行校服（有關裙子長度）的規定是浪費時間，而且也是無法執行的。如果要老師強制執行，會損害師生之間的良好關系。”

部分學生和家長則在Facebook上發起簽名請愿，要求學校重新考慮在她們眼里這種不分青紅皂白、對女生的“歧視”規定。

英格蘭各地有更多的中學在關注這場“禁裙”之爭的結果，考慮是否也作出類似的規定。天氣漸冷，一場圍繞女生裙子長短的爭論卻越發熱鬧。

短裙真的這么危險嗎？

“整頓”女生裙子的長短，如果從學校嚴格執行校規校紀的角度，相信大多數家長都會支持的。但是，學校“高調禁裙”背后的潛臺詞，則讓不少人不舒服。

其實，St Aidan’s中學校長里查茲（Dennis Richards）的話已經說的不能再明白了：女生對穿超短裙“所發出的信號渾然不覺”。

里查茲說，學校對這個趨勢的擔憂已經有好幾年了：“一些年僅12、3歲的女孩子穿著過短的裙子，把自己置于危險之中。”

“發出信號”、給人以“不好的想法”、“把自己置于危險之中”，女生的裙邊不過膝蓋，真的就這么危險嗎？

幫助強奸受害者慈善組織Rape Crisis Scotland的發言人梅特蘭德（Eileen Maitland）說：“強奸是強奸犯所為，不是超短裙。學校當然應該執行有關校服的紀律，但是要特別小心它給女孩子發出的信息。不能鼓勵這樣的偏見，即穿裙子就有某種程度的挑逗。”

女生改穿褲子就能阻止男孩子“有不好的想法”嗎？此端一開，哪里是盡頭？女生的褲子是否還要特別鼓鼓囊囊，不能有一點曲線？

女生為什么一定要穿裙子？

“把自己置于危險之中”的不是短裙。“強奸是強奸犯所為，不是超短裙。”

明年要考中學的女兒最近一連參加了幾個中學的“開放日”。幾所學校看下來，女兒覺得各有所長，但有一個共同的缺點：都要穿校服，而且女生都要穿裙子。

女兒從上學起就拒絕穿裙子，原因很簡單，爬高上低、草地上打滾兒時方便。寒冬臘月，可以把腿裹得嚴嚴實實。

好在她的小學不要求穿校服。眼看不穿裙子的日子無多，女兒憤憤不平的問：為什么一定要女生穿裙子？

竟然想不出一個有說服力的答案，倒想起另一則涉及短裙的廣告。

兩年前英國廉價航空公司Ryanair的一則“返校熱售”促銷廣告遭禁，因為畫面上性挑逗意味十足的模特身著女生短裙校服。英國廣告標準局（The Advertising Standards Agency）的裁定說：“把性挑逗姿勢與顯然是少女的形象聯系在一起是不負責任的。”

裙子本無性別，“把自己置于危險之中”的不是短裙。只有當社會給裙子別上“性”的標簽的時候，天真爛漫的少女穿短裙才會成為“問題”。

英國學生家長組織ParentsOutloud的創建人莫里希（Margaret Morrissey）一語道破了問題的實質：“女孩子穿短裙不是因為想受到男孩子的侮辱。她們是在追隨電視上、廣告上瞄準她們的時尚而已。”

瞄準女孩子的產品越來越“性感”化、少齡化，鋪天蓋地，是一個日益引起社會、家長擔憂的問題，也是我接下來要與大家探討的。

讀者反饋

認同作者的觀點，女孩子的短裙是受女性雜志，廣告和女性歌星左右的。性感，愛美和暴露狂是有嚴格區別的。但是很難量化。

Jeremy Yin, Lond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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