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媒體對時松海獲獎一事的冷漠,與去年那個沒有發表過任何有分量的論文卻被封為“基因皇后”的人引起的媒體爆炸,兩者之間的反差實在太大了。
12月10日,是諾貝爾獎百年華誕之日。有著濃重的諾貝爾獎情結的中國有很多媒體策劃了對這一事件的大規模報道。耐人尋味的是,這些媒體卻幾乎沒有注意到,一位來自中國的27歲的青年科學家,作為特邀客人觀摩了諾貝爾獎100周年的頒獎儀式。在這之前5天,12月5日,他剛剛在這座建筑物里,接受了另一個大獎,就是著名的美國《科學》雜志和阿默舍姆生物科學公司聯合設立的“青年科學家獎”。
一共有來自美國、德國、日本、以色列和中國的6位青年科學家獲得了2001年度的“青年科學家獎”,而中國的時松海獲得的是惟一的大獎。他也是自1995年該獎項設立以來,第一個獲此榮譽的中國人。
一年一度的“青年科學家獎”,獎勵對象是事業剛剛開始的分子生物學領域的青年才俊,獎勵的根據則是他們發表的博士論文。被認為最好的博士論文的作者,才能獲得大獎。
與這兩年國內媒體競相報道的什么“皇后”不同,時松海的獲獎,真正得到了國際科學界的認可。美國《科學》雜志的主5000美金),但是“規格非常高”。這是因為,“第一,評委是由《科學》雜志的編輯挑選的,評選過程也由《科學》雜志監督;第二,評委會不僅是由一流科學家組成,而且還由諾貝爾獎獲得者任主席;第三,大獎和二等獎是在諾貝爾獎周期間在斯德哥爾摩的一個特別頒獎儀式上頒發,所有獲獎者都應邀飛往那里領獎;第四,獲大獎的論文還要在《科學》雜志發表”。
魯賓斯坦12月4日北京時間將近午夜時分從美國打電話給我,告知這一消息時,興奮之情溢于言表:時松海“是清華大學的畢業生,才27歲!他是獲得這個獎項的第一個中國人!他還要在斯德哥爾摩諾貝爾獎頒獎大廳領獎!還要參加諾貝爾獎的頒獎儀式!你不是說中國媒介對諾貝爾獎100周年很感興趣嗎?你不認為中國的媒介也會對這個消息感興趣嗎?”他讓我趕快打開電子郵箱,看看他從網上發給我的背景材料。
我馬上看了他發來的那些材料。原來時松海是來自中國東部沿海(后來新華社記者采訪到是江蘇東臺)的一個農家子弟,家境貧寒。后來他考入了北京的清華大學,朝著實現他成為科學家的童年夢想邁出了堅實的一步。
在清華大學生命科學和生物技術系學習的5年里,時松海不僅僅學習了數學、物理、化學等基礎知識,還被引入作為實驗科學的生命科學,接受了生物科學實驗的系統訓練,拓展了在生物科學領域“如何提出問題,設計實驗,證明假設”的研究能力。
時松海1996年從清華畢業后,前往美國,加入到冷泉港實驗室(CSHL)和紐約州立大學石溪分校的一個遺傳學聯合項目做研究。1997年7月,他在冷泉港實驗室師從羅伯托·馬利諾博士,開始了博士學位課題的研究工作,研究長時程增強機制(簡稱LTP),它被認為是腦神經思考和存儲信息的機制。在2000年12月得到博士學位后,時松海又到加利福尼亞大學舊金山分校休斯醫學研究所,在美國科學院院士詹裕農教授的指導下作博士后研究。從1999年到現在,他已在《科學》和《細胞》上發表了三篇論文,其中有兩篇他是第一作者。他于1999年在《科學》雜志上發表的一篇論文還被這家著名刊物評為當年的十大科學進展之一。這次他的獲獎論文《AMPA受體動力學與神經元突觸的可塑性》,就是關于大腦學習與記憶研究的。
用不著很專業的知識,我們就可以判斷,時松海的確是一個很有才華也很有前途的青年科學家。在諾貝爾獎100周年的時候,我們中國人在海外拿到這么一個獎,也是件挺有意義的事。
我于是打電話給心目中最應該發表這條消息的報紙。他們號稱24小時都有新聞熱線,又面向青年,而且還要派記者去瑞典采訪諾貝爾獎百年頒獎儀式。好不容易撥通了電話,當班的編輯卻說,他不懂英文——當時我根本來不及把所有材料都譯成中文。我告訴他,我把材料通過伊妹兒給他傳去,留下電話,告訴他們有事情找我。結果至今也沒有聽到他們的消息。
對這條消息最有熱情的還是新華社國際部科技組的組長姜巖。他在5日清晨一聽到我告訴他這件事,就覺得這條消息有分量,馬上組織報道。但可惜的是,新華社駐瑞典的記者當時去挪威采訪,斯德哥爾摩沒有人。結果,魯賓斯坦驚訝地得知,在一個中國人獲得大獎、由諾貝爾獎獲得者頒獎的儀式上,竟然沒有一個中國記者到場采訪。
盡管斯德哥爾摩這一頭丟了,姜巖仍然及時組織新華社駐洛杉磯分社的記者采訪到時松海目前的指導教授詹裕農先生和同事,寫了一條相當扎實的報道,于北京時間12月6日發出。
可是,報道發出后,我只看到《科技日報》采用,從網上了解到《人民日報》海外版也刊登了這條消息,其他媒介都好像置之不理。另有兩家報紙在不很起眼的地方照登了《科學》雜志中國代表郝翻譯的美國科學促進會的新聞公報,將時松海寫成“石松海”。郝現在美國,無法核對時松海的名字,只好注明“音譯”,而國內媒體本來完全有條件同清華大學生物系核對一下的,卻沒有做。
我是從事國內新聞對國外報道的,報道對象以海外英文報刊為主,對國內媒體的運作方式不是很了然。但是,國內媒體對時松海獲獎一事的冷漠,與去年那個沒有發表過任何有分量的論文卻被封為“基因皇后”的人引起的媒體爆炸,兩者之間的反差實在太大了!我們的媒體怎么了?究竟要樹立什么樣的科學家形象?在科學研究上沒有同行公認的貢獻的人,會被我們捧為“精英”,而對腳踏實地取得真正令人信服的成績的人,我們卻不理不睬。我們的媒體,將要在中國科學史上扮演怎樣的角色?
當然,對于時松海來說,沒有媒體打擾他,未必不是好事。我希望他繼續潛心研究,取得更大的成績。但是,我們難道不希望有更多的時松海出現嗎?所以,我想,魯賓斯坦以為中國媒體會對時松海感興趣,也是希望他的獲獎會對更多的中國青年有激勵作用。
美聯社記者倒是在12月5日,即“青年科學家獎”頒獎當天,從斯德哥爾摩發了一條簡短的報道:《中國農民的兒子贏得“青年科學家獎”》。報道全文如下:
在瑞典國王卡爾十六世·古斯塔夫頒發諾貝爾科學獎的前五天,六位杰出的青年科學家由于他們對分子生物學的貢獻而獲得獎勵。
27歲的時松海,來自中國江蘇的一個農民的兒子,在星期三接受了2.5萬美金的青年科學家大獎。頒獎人是諾貝爾醫學獎獲得者托斯登·魏澤爾。
“我覺得自己挺運氣的,”時說,幾乎帶著點兒歉意,“我非常高興。”
時是加利福尼亞大學舊金山分校的一個科研工作者,據評獎委員會稱,他的獲獎研究是關于大腦可以通過訓練來儲存記憶的,就像舉重可以增強肌肉一樣。
時說,他的父母親一向鼓勵他努力成為一名科學家,實現“最好作出一些有助于人類生命的重要發現”的夢想。他不想揣測將來獲得諾貝爾獎的可能,說“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但是負責評獎的官員說,時和另外五位各獲得5000美金獎金的青年科學家都會在他們的領域成為偉人。最近一期《科學》雜志發表了時的研究。
“這是科研精英里精華中的精華。”阿莫舍姆生物科學公司發言人拉斯·達格霍爾特說。
“青年科學家獎”是1995年為支持剛剛從事其科研生涯的分子生物學家而設立的。
最后,讓我們再來看看其他權威對時松海研究的評價吧:阿默舍姆生物科學公司的首席行政官安德魯·卡爾說,“時松海對受體動力學與神經元突觸的可塑性的精彩研究,展示了下一代研究者的潛力,他們的新思想和激情可以激發出重大的、根本性的發現。”
《科學》雜志執行主編莫尼卡·布萊德福德說,“像時松海這樣的青年科學家的突破性思想,可以引發一種連鎖反應式的發現,因為其他研究者會謀求重復并拓展新的發現。”
國外的企業和媒體是這樣看重青年科學家和他們的研究工作,而我們呢?
年僅27歲的時松海已經在世界頂級學術刊物《科學》與《細胞》上發表了三篇論文,并被《科學》雜志評為1999十大科學進展之一。這是一項了不起的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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