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30日，經多方難以想像的努力，記者終于在北京獨家專訪了美國駐華大使館公使銜領事參贊賀德煒先生。盡管這位主管中國赴美簽證的最高官員說得一口流利的漢語，但他仍用英語接受采訪。限于篇幅，本報僅發表訪談內容中的精華部分。以下“問”指記者提問，“答”指賀德煒的回答。
問：您剛從美國回來，能否給我們帶來有關美國簽證的新信息，越多越好？
答：我在美國呆了兩個星期，昨天剛回來。這次回國不是公干，也沒和華盛頓或其他機構的人正式會面。我對美國的氣氛有所察覺，但沒得到任何官方指示或任何有關政策變化的官方消息。
問：有些讀者很擔心他們回中國后再返美時會遇上簽證麻煩，您有何評論？
答：他們無須擔心什么。最近，人們一直在談論恐怖主義的各方面，其中也包括對外國人因各種目的(包括學習)到美國的簽證問題。因為“9·11”反映出，有很小一部分人在濫用他們的簽證而混入美國，并進行恐怖活動。
現在還很難說(且為時過早)我們的簽證措施、移民政策和移民法會有何種變化。美國的專家和官員們正在討論、國會也在辯論這一問題，以便為將來的任何變化提供依據。我個人堅信，即使有變化，對中國人，特別是中國留美學生的簽證影響都很小。
多年來，我們一直鼓勵在美中國學生利用假期和節假日回國。我們一貫的政策是，如果他們已獲得赴美留學簽證，且還要繼續學習，他們返美完成學業并獲得簽證是不成問題的。我們鼓勵中國留學生回國，他們應該回來看看家里的和中國的情況。中國充滿了活力，正發生著快速蓬勃的變化。如果他們要回去繼續完成同一學業，他們要獲得再回美國的簽證不成問題。
問：剛才您說，簽證政策將會有些小變化，何時會發生這種變化？這些變化是專門針對中國留學生的嗎？
答：很難說何時發生變化。這得取決于國會，還要經過討論和研究，我們在這不能預計何時會發生變化。國會和政府所關心的主要問題是，及時掌握在美留學生的動態，以便更好地了解他們是否在校注冊、是否在校學習、是否離校。如果他們不再符合簽證條件，不再學習，有關部門就可采取適當行動，使他們離境。
不過，我認為，不大可能發生會對申請人產生明顯影響的變化。可能的變化比如是，辦理簽證手續的時間比過去長一些、出現一些新簽證種類，以便為一些項目提供資助等。不過，對包括中國人在內的申請人，特別是留學生，會有影響的變化恐怕就只有這些。我在中國工作了兩年，從我個人經驗看，政策發生變化的情況對中國留學生來說是非常少見的。在美國的中國留學生，總的來說很出色。美國大學非常歡迎中國學生的原因之一就是，他們很出色，且學習非常刻苦。因此，我不認為，簽證對中國學生來說是個嚴重問題。雖然我們要及時掌握在美留學生動態，但所有外國留學生都無須擔心。
簽證政策所做出的改變或仍在討論之中的將要做出的改變都不是針對中國的。這些變化不是針對中國而是對其他國家的簽證申請人做出的。我們對中國學生沒有特別規定，我所談到的規定和問題是：身份是否合法，能否負擔學習費用，是否想留在美國，這些問題是適用于所有國家的申請人。
問：“9·11”前，已有許多返美的中國留學生被拒簽，但申請多次后又成功了。“9·11”后是否還是這樣？
答：從去年到今年夏天，中國申請赴美留學簽證的人數大幅增加，我們的簽發數量也大大增加。去年，我們簽發了1.7萬多份中國學生簽證，今年，我們簽發了1.9萬多份。這類簽證增長速度很快。
我最近看到一份美國報告說，中國連續3年是美國最大留學生來源國。目前，約有5.9萬名中國留學生在美國學習，比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的留學生數量都多，比去年增長了10%。美國教育機構對吸引中國學生的興趣增加，而中國學生赴美留學興趣也將會持續增加。因此，“9·11”不太會使申請簽證或獲得簽證的學生人數減少。(陳鐵源)
問：美對華學生簽證數量每年都在增加，中國申請者人數也在增加，但申請者的增長速度遠遠大于簽證的增加速度。這就給人一種印象，美國拒簽率很高，您如何看？能否告知“9·11”事件前后的拒簽率分別是多少？
答：我們盡量避免談具體的拒簽率問題，因為將申請人數或拒簽率具體化很容易引起誤解。
正像你所說的，申請人在增加，盡管我們每年簽發的數量在增加，但被拒簽的人也在增加。因意圖完成學業后留在美國而被拒簽的人，根據我國法律，我們很歡迎他們再次申請，也鼓勵他們做好更充分準備，以便更好地回答問題。這種情況經常發生，尤其是在夏天申請簽證時。有些人申請了兩三次甚至更多。第二次或第三次申請成功的情況也常有發生。如果我們只考慮申請次數，比如，如果一個人申請3次才成功，那就是說，我們的拒簽率是66%。但如果我們從申請人角度看，簽證率是100%，因為申請者成功了。重要的是，我們今年的簽發數比去年高許多。
“9·11”后，申請簽證的人數并沒有明顯減少。考慮到美國航空運輸中斷，以及對美國形勢的擔心，申請人數的減少在意料之中。我無法給你提供一個確切的數字。恐怖事件后申請簽證的人數并沒有明顯減少，相反，現在申請人數還在增加。不過，和去年同期相比，還是有所減少。
問：以您的經驗來看，哪類中國學生最易被拒簽？
答：我們沒有將申請人一般化，而是將每個申請簽證的學生分別處理。因此，我無法概括地說明這個問題。我們處理學生簽證申請時，主要考慮3方面問題：身份是否真實？有無經濟來源？學成后是否有滯美傾向？真正的學生很容易向我們證明其真實身份；經濟來源也很容易得到客觀的判斷；第三個問題有點難，也不是那么客觀。被拒簽的學生多是出于這個原因。
根據美國簽證法，在處理簽證申請時，我們應該確信，申請人獲得簽證的目的是去美國學習。學成后，他們應該回國或在美國以外的其他地方學以致用。近些年，許多留學生，特別是中國留學生學成后，繼續留在美國或在美國定居。如果他們是到美國后才改變計劃的，沒問題，我們的法律允許這樣做。如果他們想利用學生簽證去美國工作或定居，就是濫用簽證，我們從一開始就拒簽。這對我們簽證官來說是很難判斷的，對簽證申請人來說，也是很難說服我們的。這并不是說我們可以忽視我國法律要求而不去審查。盡管如此，每年有一半以上的學生還是獲得了簽證。所以，申請學生要說服我們也并非一件難事。
問：最近，很多國家的簽證官接受采訪時都向我提到了申請簽證的假材料問題。赴美簽證申請假材料問題嚴重嗎？
答：我們確實看重申請人的官方材料，這也就是我剛才提到的第一個問題，即申請人是否真是學生身份。如果我們對其提供的材料有所懷疑，我們就會進行調查核實。每年確實有一些學生向我們提供假材料，但不是很多。我要強調說，用假材料獲得簽證是一件很嚴重、很愚蠢、也是很危險的事情。盡管我們不能識破每一個提供假材料的人，我也不知道我們到底識破了多少這樣的人，但提供假材料者一旦被發現，后果將是很嚴重的。情節嚴重者，根據我國的有關法律，將對申請人給予永久性拒簽。一經發現，我們不僅當時拒簽，以后再也不會給他簽證。
問：您說你們對每一個簽證申請都分別處理，幾乎所有的學生都認為，你們拒簽的理由只有一個———移民傾向？
答：有些人被拒簽是由于提供假材料，他們的材料不合法，還有些人被拒簽是因為他們無法證明有能力支付學費，這兩種情況相對比較少。98%或99%的學生被拒簽是因為他們無法使我們相信，他們完成學業后就會離開美國。
問：中國有許多所謂的留學專家或代理，且收費很高，您怎么看？
答：我們只負責簽證事宜。但我們知道，有一些非官方的、私人的代理或咨詢機構聲稱可幫學生獲得簽證或提供咨詢。他們的有些建議可能是有幫助的，但我在因特網上或一些出版物上看到的一些建議則很糟糕，學生應謹慎對待。這幾年，我們一直努力向申請人免費提供正確的建議。使館網站上提供了大量的有關留學簽證的信息。你可把我們的網址“www.usembassy-china.org.cn”告訴讀者。通過因特網站，人們很容易就可獲取準確且是免費的留學簽證信息。這幾年，我和同事們還訪問了北京、天津及武漢等地的一些大學，向有關學生進行說明。在我看來，申請人沒必要花錢去咨詢。
問：中國有人批評美國，為何還有那么多人想去美國？其吸引力在哪里？
答：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方面，美國高等教育或者說大學教育的質量。我們的教育系統富有多樣性。外國留學生或者任何一個學生都可找到合適的課程和學習地點。我們的教育制度是世界上最好的教育制度；另一方面，美國學校樂于向外國留學生，尤其是研究生提供獎學金或助學金。這筆錢一般可負擔其在美國的學費和生活費。在學費很貴的美國，這對外國學生是一個巨大的吸引力。
問：會有更多的中國學生去美國嗎？美國接受留學生的容量有多大？
答：美國的教育機構有能力接納學生，而且，它們也有意接納日益增長的留學生。美國學校一直想吸引更多的外國留學生，尤其是中國學生。同時，又有一大批素質很高的中國學生想去國外留學。基于這兩點，中國學生申請和獲得留學簽證的人數在過去幾年來持續增長。如果把所有中國大學生都送到美國去，顯然美國沒那么多地方，我們當然要有些限制。然而，事實上，我們并沒有任何簽證配額限制，對中國或任何一個國家申請人數都沒限制。我們簽證的數量也沒有限制，任何一個合格的申請者都可獲得簽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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